旋风小陀螺

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to Saturn

【米英】惊魂过山车

分级:辅导级
字数:8300
简介:阿尔弗雷德决定,今年万圣节跟亚瑟的活动,要改成游乐园探险。然而,他万万没有想到,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是什么。
作者的话:写这个一开始是为了对斯蒂芬金爷爷的《惊魂过山车》做一个致敬。但是我发现自己对这篇小说的喜爱只停留在他的桥段,他营造的氛围。再看才发现原来里面十分具有根源性,所以我也在本文加入了一些自己对米英这对cp根源性的想法。最后,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恐怖小说,如果有那么一点点被吓到,能不能在评论说一下,我想知道自己有没有make it,哈哈。


*


“那就到这里了。”亚瑟静静地说。他和阿尔弗雷德停在进入大门后第一个分岔口前,前方两条大路通向漆黑的未知。月上梢头,照亮了他们身前的水泥地面。无风的夜晚,空气似乎在黑暗中凝固了,提醒他们现已过午夜。


“嗯。”阿尔弗雷德吞了一口口水,呆滞的应道。他看着亚瑟从背包里掏出相机,地图和手电筒递给他,心里挣扎无比。


“…这个拍照,不要用你的手机,免得你作弊,每一个标志拍一张照片,要包括你自己,用自拍选项。两个小时后回到这里。”


过了十二点,今天就是万圣节了,属于亚瑟和阿尔弗雷德的万圣节节目,今年也不例外,但阿尔弗雷德看着158比3的胜比率,决定今年换个玩法。


既然互相惊吓斗不过亚瑟,那就试试探险比赛。一开始想的是到树林探险,但是刚好前几天中国寄了个影片给他(还是VCD,害得阿尔弗雷德找了一顿设备),里面是几个年轻人到树林探险,树林里的鬼把其中一个的身体挡住,让他找不到路,也没办法让其他人看他,把阿尔弗雷德吓得够呛,赶紧把地点换成比较有现代气息的游乐园。


规则就是在游乐园里贴在各个地方的园徽的合照,最后照片数量最多的就是这次万圣节的胜利者。


“你行不行的?要认输就趁现在了,我不想到时候你晕过去了还要我到处找你。”亚瑟斜眼打量阿尔弗雷德,拖长语调说。


“在游乐园呆几个小时而已,亚蒂,少瞧不起人了。”阿尔弗雷德不满的撅起嘴,避开他的目光,低头检查工具。


“是就好。”亚瑟想了想,还是把一把手枪形状的物体递给阿尔弗雷德。“信号弹。虽然有手机但是我谷歌过,这边山区信号不太好,如果有什么意外就用这个求救。”


“哦!还有这个。”阿尔弗雷德恍然大悟,紧张的抓过来,“还有什么装备吗?”


“没了,就这些,你还想要什么?圣水?十字架?”


“哈哈哈哈……别开玩笑了,这些怎么会有用……”阿尔弗雷德干笑着说,没敢去提戳着他胸膛的十字架。


“真的没问题?”亚瑟看他的表情,最后还是忍不住担忧的说。


阿尔弗雷德心里有个声音尖叫着很有问题,别玩了,我们回去吧!但他忽略那个声音,做了个美国队长的标志性的手势,不等亚瑟作出反应就率先抬脚选了一边就走。


亚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耸了耸肩,打开手上的手电筒,朝着另一边出发。


走了几步,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来,他停在那里,看着亚瑟渐渐消失在黑暗当中。


现在他完全靠他自己一个人了。阿尔弗雷德咽了口口水。


*


这条通向中心区域的路径,两旁都是草丛树木,要隔很远才能看到一个能正常工作的路灯,歪歪斜斜的靠在头顶不远的地方。似乎是为了应景,今晚的月亮也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,提供不了多少照明,在树荫底下影子绰绰,大多数时间阿尔弗雷德都只能看到自己手电照亮的两寸地方。


阿尔弗雷德紧紧抓住手电筒,每次照遍四周确定没有问题才前进几步,余光每每瞟到黑暗的角落像是藏着什么,在暗处窃窃私语,似乎下一秒就会冒出来。


每个细小的声音都让阿尔弗雷德神经绷到极点,草丛里摩擦的声音,他脑子里浮现出弗莱德在树下磨爪,远方呼啸的风声,听在他耳里像是里世界的防空警报。阿尔弗雷德暗骂自己平时为什么要看那么多恐怖片。


这间游乐园,惊悚园,在以前的那个年代,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的地方,每天来自本地和外地的游客络绎不绝,到后来这个城市新开了别的很多主题乐园,分走了它一部分的荣耀和客人,但生意仍然蒸蒸日上。然而在七八十年代,这里发生了一次严重的事故。从那之后,这个游乐园就每况愈下。也许是因为名声受损,但后来过了很多年,这里不管再做多少宣传,怎么努力,都再也无法吸引客人。就像被诅咒了一样。


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选了这个地方。别的新型的主题乐园,现在大概还在进行万圣节活动,正是热闹之时。但这间就像是被遗弃在世界的角落一般的乐园,一如既往的早早关门,似乎外界的一切活动都与它无关。在关门后,也没有任何保安收尾,让他们这么容易就溜了进来。四处破败的景象,都提醒着阿尔弗雷德这里的年代久远和窘迫的境况。这间游乐园看上去随时都会倒闭。


过了一会,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,什么都不会跳出来,事实是这里空无一人,除了阿尔弗雷德自己,还有远处的亚瑟。环绕在他心头的恐惧感开始消散,现实感和理性的感觉回到他身上,听觉似乎比白天要灵敏了许多,甚至能听到远方高速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。


于是他开始靠近路旁,找一切有可能贴着园徽的墙壁,贴画,或柱子。惊悚园的园徽是一个小丑的表情,一双涂的五颜六色的眼睛,还有红色的大鼻子,再加上一个笑的十分诡异的笑容。下面写着一句话:我到惊悚园坐了过山车。过山车曾经是这个机动乐园的招牌,然而之前……



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主园区,左手边延伸着一排摊位。他沿着摊位前进,好奇的用灯光照进去。都是些扔飞镖,扔呼啦圈的游戏,墙上摆满各种礼品,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呆滞的回望阿尔弗雷德。

右手边是一些比较童趣轻松的项目,像是旋转木马,咖啡杯,小飞象这一类型。阿尔弗雷德第一次进到闭园后的游乐园,跟他记忆中的热闹不同,他们都一动不动,毫无生气的定在黑暗之中,感觉极为陌生,别扭。

阿尔弗雷德忽然想到,自己还一次都没有跟亚瑟到过机动乐园玩。在他小的时候,集会和嘉年华就是那时的游乐园,每次他跟着亚瑟回伦敦,亚瑟总会带他到那些民间集会玩,那时没有旋转木马,过山车,只有小丑,杂技团和动物表演。阿尔弗雷德会兴奋得挣脱亚瑟的手,到处窜来窜去,在他当时还很荒芜的大陆,并不会有这么精彩的表演。

到了工业时代,这种现代游乐园才出现,但是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亚瑟一起出去玩,他们都太忙碌,太多的事情,太多的变故。

虽然他们与国家同在,寿命基本可以算是无限的,但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却没有多少,他们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国家,时间,精力,热血。

他仔细的排查每一个地方,总共拍了快十张照片。他满意的看着手上的相机,心里想着,亚瑟,如果你觉得我会怕的哪里都不敢去就错了,这次的胜利者是我哦……

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走到一个又一个分叉口前,他低头查看地图,左拐是到惊险游戏区,右拐……没有右拐。他凑近了一点看,的确没有,地图上面只标出一条通路。他抬头望向右边,但现实中的确存在右拐这条路。也许是版本问题?他翻找地图,寻找可能表示出年份的记号。没有找到。他犹豫了。

是略过这条路吗?但是也许里面有园徽。如果是亚瑟大概会忽略掉吧,他这种一板一眼的人。那么自己进去的话,不就有优势了。

说来有趣,在这些理由之前,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走进去,他已经能预见到自己走在里面的情景,他不知道为什么,但他就是知道。这个,现代人叫既视感吧。

这边的路比之前走过的都要窄,而且很多分叉口,他一边用手电筒照着路旁,一边记住自己选的路口,但是渐渐的,他开始记不住了。

他的灯光扫过一片格子似的墙壁,他停了下来,走近一点查看。那是一些镶嵌在墙上的大理石板,整齐排列在一起,每一个都写着一些文字。他照到那些字上:安妮西瑟,1960-1978。

他意识到那些是墓碑。恐惧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,他踉跄几步后退,脚撞到一根柱子,摔在水泥地面,肘碰到一个墓碑,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。手电筒滚落在远处。

“该死!”阿尔弗雷德骂了一句,站起来,手肘和臀部火辣辣的痛。他把躺在地上发出微光的手电筒捡起来,紧张的拍了下它,幸好没有坏。

他决定立刻离开这里,回到大路上,回到地图有标注的地方。他按着记忆转弯,但是过了一会,他感觉已经走过了来时的路程,但他仍然没有看到出口。

他大概是迷路了。阿尔弗雷德掏出手机,看到上面写着“不在服务区”。好家伙,正好是这个时候,那就只有信号弹,如果用了接下来这一年都要在亚瑟的嘲笑中度过吧……

阿尔弗雷德定住了,他听到前面有脚步声,朝他而来的脚步声。

*

“亚瑟?”他问道,绝望的想听到亚瑟的声音。快说话啊……阿尔弗雷德心脏剧烈跳动,耳膜鼓动着,“亚瑟是你吗?”他忍不住再次问道。

没有回答,他感到那个人,那个东西快要到自己目视范围了,这时遮盖住月亮的云雾退散了,光线照亮了前方,照亮了那个人的脸。

是个男人,中年男人,从他脸上岁月的痕迹来看,身型十分高大,挡在阿尔弗雷德面前。

“小伙子,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?”他责备的问道,声音却带着一丝饶有兴味。

“你…你是谁?”阿尔弗雷德猛的退后两步,差点拿不住手上的电筒。他努力平复疯狂的心跳,告诉自己,这是一个人,一个人而已,不是鬼魂。

“我?我是这里的守夜人。你又是什么人,谁让你半夜在这里乱逛的。”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,难以听懂,就像一个漏气的风箱一样。

“我……”阿尔弗雷德顿了顿,“我今天白天到这个游乐园玩了,回去才发现手表不见了,所以我回来找。”他迅速想出了一个谎话,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真正理由,不想将话题引向探险,那意味着恐怖与未知。他感到有点不对劲,他无法言喻,但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的。

“哦,这样子啊,你还挺宝贝那手表的。”男人慢条斯理的说,似乎觉得这件事很有趣。“但是这一片早已经封闭起来了,你不会在这里找到你的手表的。”

“哦。呵呵,那看来我找错地方了。”阿尔弗雷德干笑两声说。

“来吧,我带你出去。”男人挥了挥手,转身走了。阿尔弗雷德犹豫了一下,看男人回过头来看自己,只好跟上去。

“我叫乔阿伦。你是?”男人问。

“马修。”阿尔弗雷德下意识的说道。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,他的内心有个声音这么对他说,只要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,就还有希望。

他们拐了个弯,前面终于有一个还没坏掉的路灯。在灯光下,他看清楚了男人的样子。这家伙虽然是个中年人,却打扮的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,穿着褪色开洞的牛仔裤和剪了袖子的T恤,皮肤晒得很黑,肌肉结实粗壮,脖子上有一圈青色的刺青。这时有一阵风从前方吹过来,阿尔弗雷德闻到一股怪味,一种似曾相识却不甚好闻的气味,阿尔弗雷德皱了皱鼻子。

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用任何照明,即使在十分昏暗的地方都毫不犹豫地径自走着。

“你为什么不用手电筒,你,你能看清路吗?”

乔阿伦哼笑两声,“马修,我呆在在这里很久了,每一寸地方,我都记得。”

是在这里工作了很久,还是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离开过?阿尔弗雷德没敢问他,但是内心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句话:死人不需要灯光。

“马修,你在哪里丢的手表还记得吗?”男人带着他们走出大路,视野顿时开阔起来,可以看到远方一个个巨大的游乐设施,高空中的轨道在月光下闪着寒光。

“在……今天坐过山车之前放下的,出来之后太晕了忘记拿走。”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乔阿伦在问自己问题,只好强打精神编出回应,脑子紧张的转动着,“好像是放在储物柜里面。”他补充道。

“很重要的人送的?”

“嗯…对,很重要的东西。”阿尔弗雷德胡乱应道,不妙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,他不知道为什么,但他知道今天大概会是他的终点了。他为什么要提出来这个地方,他痛骂自己,为什么他不能就像往常一样到亚瑟家去,输赢对自己根本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是他跟亚瑟一年一度的约定,现在好了,他们的比分板要永远停留在此刻了。

“亚瑟送的?”乔阿伦忽然问。

“对……什么?!”阿尔弗雷德停下脚步盯着他。

“我随便乱猜的。”乔阿伦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笑容,懒洋洋的举起双手,那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他,毫无笑意。

“没有,不是,我不认识叫亚瑟的人。”阿尔弗雷德喃喃道,至少不能让他知道亚瑟也在这里,他要怎么才能通知他赶紧离开这里。阿尔弗雷德伸手进口袋摸到自己的手机。

“我不相信。”乔阿伦说,阿尔弗雷德的心脏沉了下去。“每个人一生能认识那么多人,你能百分百肯定的说你从来没见过叫这个名字的人?”

不,他还不知道。“对,你说的有理。”阿尔弗雷德无意识的盯着男人T恤上别着的徽章。是惊悚园的园标,但似乎跟现在的有微妙的差别,上面的表情笑容更明显,嘴巴咧的更大,旁边还写着1978几个数字。如果能够跟这个合照,是不是能当几个用呢……不知道亚瑟现在进行得怎样了,可能比我拍多很多张照片了,我耽误了这么长时间。他混乱的想道。

“啊,你喜欢这个?”乔阿伦注意到他的视线,低头望着他的徽章道。“你想知道它的故事吗?”

“不,不用了。我就随便看看而已。”阿尔弗雷德不想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事情,但他还是自顾自的讲开了,阿尔弗雷德只好闭嘴不语。

“1978年,对这个游乐园那是个很特殊的年份呢。七十年代这个城市陆续新开了很多主题公园,把这里的客流分了很多。老板不甘心白白流失客人,大动工程将整个游乐园翻新了一遍,还增加了很多机动游戏,包括当时全球最大型的过山车。

重新开幕那天,真是老热闹了,你不知道。几乎全城的人都来了,到处都是人声鼎沸,小孩子们围着小丑拍照,家长忙着一手拿爆米花,一手牵着他们;情侣们在围在摊位前面扔飞镖,年轻人兴奋的到各个项目排队。还有管弦乐队表演,音乐跟空中传来兴奋的尖叫声混在一起。”

乔阿伦用一种遥远的声音说道,就像脑子在回忆当天的情景。

“这个徽章,就是当天送给每一个入场的游客的,仅此当天,是一个特别版。刚才我说的那个过山车,就在当天下午进行开机。他们选出了一批游客当首批登上过山车的幸运儿,他们特别的开心,但是没有选上的人也觉得不要紧,毕竟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。所有人都聚集到过山车底下,那些幸运儿坐上座位,开心的朝下面挥手。”

他们停在一处过山车下的入口处。阿尔弗雷德从来没有告诉过乔阿伦他所谓的手表是丢在哪个过山车,但似乎乔阿伦认定是这一个。

“但是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。”乔阿伦转过身来,正对着阿尔弗雷德。他的眼球凸出,定定的没有眨眼,显出一副疯狂的样子。

“那个过山车有一个非常高的冲刺点,十层楼高吧,我不知道,到了最高点直接冲下来。可能是设计上面有问题,也可能是因为赶工,老板给的时间太少了,我想。总之,列车载着它第一车乘客脱轨了,从十层楼高的地方,摔下来。”

“你当时就在上面。”阿尔弗雷德喃喃道。

“不不不,”乔阿伦笑了,“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,我当时跟其他人一起,站在下面仰头观看,但是过了一会,突然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往我这边冲过来,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。好运气总是轮不到我们,阿尔弗雷德。”

阿尔弗雷德机械的点了点头。的确,好运气总是轮不到我们,他知道自己的名字,他一直都知道,之前一切的隐瞒都没有用。在这个光线,这个距离下,他能够清楚看到男人身上的一切。他脖子上的不是纹身,是由很多垂直交叉的黑线缝成,是手术后缝合的线,这兄弟当时摔断了自己的脖子。他身上奇怪的味道,是死人的气味,混合着肉体腐烂和土壤的味道。他的确在这里很久了,从1978年起,就没有离开过,他没有撒谎,他的确是这里的守夜人……

“你要跟我合照吗?我身上有园徽,可能可以给你跟亚瑟的比赛中带来一些优势。”男人愉快的说。

“你想要什么?这一切都跟亚瑟没有关系,都是我自己的主意。”既然已经摊牌,阿尔弗雷德反而不害怕了,甚至有一丝愤怒。他就像是被猫玩弄着的老鼠,被抓住又放走,现在终于到了要被吃掉的关头,精疲力尽的老鼠,反而再也不感到害怕了。

“别这么着急,阿尔弗雷德。你知道亚瑟经常怎么说你的,'毫无耐性,美国人',你怎么就学不会忍耐呢。”乔阿伦轻笑。

他伸手进阿尔弗雷德的背囊,掏出他的相机,鼓捣了一下,还是递给阿尔弗雷德,“啊,弄不懂这些新鲜事物,你来吧。”

阿尔弗雷德盯着他的手,接过来,麻木的设置好选项,乔阿伦站近了他,一手环上他的手臂。被死人接触了。那个凹陷感和冰凉的触感让阿尔弗雷德打了个冷颤,他身上的腐臭味让他无法呼吸。阿尔弗雷德伸出手臂,闪光灯一闪,他按下了快门。

“好了,现在让我们来说正事。”男人愉快的搓着手。阿尔弗雷德站远两步望着他。

“谁坐上过山车,谁呆在地上,你还是亚瑟?”他转过来,笑意更浓了,嘴里空洞无物,也许大部分的牙齿都在事故中被撞掉了。“我带走你们中的一个,既然你在这里,就由你选吧。选谁?”

*

已经尘封很久的,阿尔弗雷德幼年时期的记忆,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来。

他记得有次他们参加了一个嘉年华,他一如既往的摆脱了亚瑟的束缚,自己到各个摊位探头探脑,当他尽兴之后,转过头来,以为会看到亚瑟跟在自己背后,他一向如此,但这次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。阿尔弗雷德慌了,他穿过拥挤的人群,试图去找那个亚麻色的脑袋,但他越走越远,却没有找到他。最后阿尔弗雷德坐在一个商店边上,抱着自己的膝盖。直到傍晚,他已经又饿又冷了,才看到亚瑟的身影。亚瑟把他抱回家,一直说着对不起。但是阿尔弗雷德知道,错的是自己,他不应该自己乱跑的。但阿尔弗雷德却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
他总是这样,一直闯祸,惹亚瑟生气,却一次对不起都没有说过。

但他爱他的祖国。他的国家不能失去他,他的人民不能没有他,如果他只是阿尔弗雷德,他会毫不犹豫的选自己,然而他还是美国。他怀疑这个男人能不能杀死自己,没有什么能够杀死自己,但天知道,也许他能呢?阿尔弗雷德不能冒这个险……

“可以两个都不选吗?”

“别说傻话了,阿尔菲男孩儿。我知道你不像你看上去那么天真,难道我错了?”

他想起自己也曾经为了国家抛弃了亚瑟,背叛了亚瑟。他想起那个雨夜,那些枪声,那些泪水。他告诉自己那是为了多数人的利益,为了更加远大的目标。他也曾经天真的觉得自己不会再面临这样的抉择。

“为什么,为什么是我。”

他没有回答。是他的愚蠢导致的,如果他没有说来这里,他早知道这个地方出了问题;如果他没有因为好胜心而走进那条路。

“是谁,阿尔弗雷德。”乔阿兰问。“时间不多了。”

阿尔弗雷德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自己的心意,那么多年了,他没有向亚瑟开口说过一句表白的话,他总是觉得还有时间,他们的时间很多。也许就是这该死的时间长河让他脑袋发昏,失去理性。如果他有幸能从这里逃出去,他一定会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用。

“选我。”他嘶声说,几乎没有办法发出声音。

乔阿兰那双凸出的眼睛盯着他看,点了点头。“那来吧。”

他拖着麻木的脚步迈向过山车的车厢,所有的东西都在腐烂,铁轨上锈迹斑斑,断裂的钢筋叉向空中,座位爬满青苔。

阿尔弗雷德爬进座位,看着乔阿兰在操控室里按着什么。

这时阿尔弗雷德不死心的问他是不是亚瑟的恶作剧,他绝望的想看到对面这个男人笑起来,说,“对没错,你怎么发现的。”

但是他知道不会的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
好运气从来都不会轮到我们。

男人朝他坐了个手势,列车启动了,发出生涩的轨道与轨道摩擦的声音,将他带向高空。

阿尔弗雷德一直很享受过山车那种离心力,那种快要飞出去的感觉让他既恐惧又兴奋,但那是因为他相信是安全的。这次就不同了,在每一个拐弯处,他都恐惧的等待着脱轨的到来,拐弯一个接着一个,他现在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场折磨。

终于在冲上一个高度之后,他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。

这次他终于选择了亚瑟。他以为自己会是个更自私的人,不过就对不起他们了,但是他们能熬过去的,天佑美利坚。

阿尔弗雷德闭上眼睛,准备迎接冲击的到来。

*

但是什么都没有到来,他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正盯着夜空,躺在地上,不住的大口喘气。

他用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,找到地上的手电,已经一闪一闪,有点不好了。

阿尔弗雷德摸着钝痛的头部,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他掏出手机,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,亚瑟大概已经回到门口,可能正担心的等着自己。

他拔腿就跑,但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。

他用手电去照那些墓碑。看到中间往下的位置,他找到了那个名字。

乔阿兰,1958-1978。

果然,大概是自己看到他的名字之后做的一个梦吧。这些应该是当时事故的一个纪念碑。

*

亚瑟果然已经回到门口,正坐在喷泉边上,双手托着下巴。

“阿尔弗雷德!”他远远的看过到他,大叫。“你干嘛了!这么久!手机又打不通!”

“没什么。我不小心撞到头,晕过去了一下。”阿尔弗雷德摸着头,不好意思地说。

“哦这样啊,的确小事情——你说你晕过去了,这叫没什么?!”亚瑟暴躁的说,皱起眉头看阿尔弗雷德。

“对不起,亚瑟。”阿尔弗雷德忽然道。

突然听到这话,亚瑟愣了一下,想了想说,“以后不要再这么玩了。”

“嗯。我们改天白天来这里玩吧。”阿尔弗雷德握住亚瑟的手。

“呃,好吧。也行。反正没有来过。”亚瑟惊了一下,但没有说什么。

“对了,我拍了二十张,你多少?”

“我还没数。”阿尔弗雷德掏出相机,他们一起查看里面的相册。

“……你真的很无聊。”亚瑟转了转眼睛。阿尔弗雷德的照片,要么露个自己的额头,要么只拍到他的的一只眼睛。

很快他们翻到最后一张。这一张跟其他的不同,是一张合照。

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手搭载阿尔弗雷德的肩上,眼睛前凸,愉快的笑着,后者伸出一只手,大概是在握着相机,脸上的表情木然。

“这个是谁?阿尔弗雷德?还有合照?”亚瑟惊呀的问。

“乔阿兰,他是乔阿兰。”阿尔弗雷德含糊的说。

“他喜欢坐过山车。”

END


注1:中国给美国寄的恐怖片是《见鬼十法》(彭顺,彭发,2005),有一段情节是一群年轻人到森林探险,其中有一个在树下撒尿,惹怒了鬼魂,将他的身影遮住,使他永远迷失在森林里。

注2:弗莱德来自《猛鬼街》系列,是在梦中出现的怪物,两手钢铁般坚硬的长爪是他的标志。

注3:《寂静岭》(2006)中,防空警报响起意味着世界由表世界向里世界转变,整个城镇的怪物开始活跃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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